干饭、揪片及其它
老话说:“有米不吃干饭,有面不吃揪片。”言下之意米面十分稀罕,能吃到干饭或揪片,那是非富即贵之人才可享用的美味。
旧时,普通人家的早晚餐就用一撮小米烧出能照出人影的米汤;抑或是清水里弹几指面粉,就算糊糊了。每次吃饭,孩子端着豁口瓷碗吸溜着清汤寡水,眼泪鼻涕哗哗往碗里落。大人见了,也圪蹴在墙角抹眼泪。
据说有一年,一个皮货商落脚在广屯堡我祖爷爷家里。那时我祖爷爷是户长,也算见过世面。祖爷爷和皮货商结了干亲,又收了人家的银子,就想尽尽地主之谊。祖爷爷召集户里十几个人商量了半夜,几个白胡子狠狠地说:“豁出血本做一顿猪肉揪面片,做一碗小米干饭,这才不亏负咱们广屯堡人的豪放与大气。”
所谓揪片,其实就是面粉放入和面盆中,用凉的淡盐水和成面团,再饧1~2小时,然后将饧好的面团使劲揉搓,越上劲越好,这样揪的面片就会更筋道。把揉好的面团揪成一指大小的剂子,用热毛巾捂住,放到一旁。把铁锅烧热后放油,油热放猪肉丁炒至断生,然后加醋和葱姜蒜末,再加入土豆丁、茄子丁煸炒几分钟,即加入盐和热水成汤状,待水再开最后加入西红柿丁。等锅里汤水烧开后,把刚才揪好的小剂搓圆捏扁,拉成长条,用手揪成小小的面片,扔到汤水锅里。把面条全部揪扯进去后,汤再煮一分钟面片就熟了。吃的时候配上自家腌制的咸菜,再调点儿蒜蓉辣酱。
小米干饭呢,就是加入能没过小米的水,等水烧开后下小米,用勺子把锅里的小米搅拌几下。盖好锅盖,先大火煮开,再改用小火焖煮。等锅里的水分基本煮干,关火。利用火的余温继续焖煮一会。开锅装碗后撒一点小葱点缀,一碗色泽金黄、绵软香甜小米干饭就好了。吃的时候再浇上醋辣面酱,用筷子从碗边沿一圈一圈拨着吃,那味道没吃过的人是没法体会的。
多少年过去了,一代代九眼渠人提起那顿猪肉揪面片和小米干饭仍然唏嘘不已,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喉咙里滚动。
除了猪肉揪面片、小米干饭,干面拉条子也是广屯堡人世代相传的上好佳肴。用九眼渠水浇灌的冬小麦磨成的面粉最筋道。用少许盐水把面粉和成面坨,反复揉搓后揪成一指大小的面剂,抹上香油,用瓷盆扣好,上面搭一条毛巾保温。待面饧上一个小时,然后掀开盆子,在案板上把面剂按扁,两手一扯一甩一抖,一根薄如柳叶、宽如玉指的拉条子就呈现在眼前了。若是喜欢鸡肠子面则只需用双手把面剂搓圆,轻轻一拉就成了。拉条面用开水煮熟装碗,,再配一盘肥瘦适当的卤肉、一碟醋溜辣子、一个洋芋丝,也是广屯堡人待客的美味。
傍晚,酒足饭饱,用青稞珍子做汤,把小芹菜、西红柿、洋芋、辣椒渐次下锅,待汤熬得稀稠适当,再下一把手工短面条,一锅珍子面就完成了。一碗珍子面下肚,顿时酒气全消,神清气爽,一支粗犷的野曲就在乡村大道上回荡——
西北风吆你大胆地吼,抵不过咱庄稼人喝老酒。粗茶淡饭最养人吆,香甜美味胜珍馐,胜珍馐哎——(牛学伟撰文)